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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暗刺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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刁琢和他的哥們幾個把大家扔出去的冰爪都撿回來,分發確認完後,可能從付星月口中聽說些什麽,急急向巴雲野走來,竟有些緊張地問:“你受傷了?”

“沒有。”巴雲野隨口道。

刁琢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,忽然握住她的右手腕往上一擡——

食指根部腫成一個紫裏透紅的小饅頭。

“就算是吧。心疼了?”巴雲野反而有點高興,挑眉望著他。

“怎麽搞的?”

“可能是幫那位領導脫冰爪的時候,不小心撞的。”

“不疼?”他不接茬,但是眉頭打結。

“不疼。”

“你鐵做的?”

她齜著牙笑,“我要是鐵做的,剛才一個雷下來早他媽把你劈死了。”

刁琢還握著她的手腕不松。

“唉,又沒流血。”巴雲野白他一眼,就要把手抽出來。

“你以前到底吃過多少苦,這他媽都不疼?”刁琢惱火。

“我又沒參加選秀節目,跟你訴那麽多苦做什麽?會不會疼與可不可以忍受這種疼是兩碼事,一點小傷,叫苦叫累,哼哼唧唧,不是巴爺風格。”她握拳在胸口上輕捶兩下,“我是鐵打的身軀,柔軟的心,不信你摸摸?”

“你是女流氓的心。”刁琢沒有中計,“付星月說給過你藥,回去我來處理。”

“不用這麽麻煩……”

刁琢在她青紫紅腫的地方一按,她下頜一緊,罵了句娘,也不再推辭,用肩膀撞一下他,“其實……你就是心疼我唄?”

他已近乎咬牙切齒,“廢話。”

一行人三三兩兩結伴往營地走,腳踏在雪地裏,發出噗噗的聲音,虎子走在最前面,不時回頭看一看大家,抖抖身上的雪。剛才有驚無險,大家一路回去還是有說有笑,就是付迎濤不那麽開心,動不動埋怨幾句。

“……我沒註意誰替他關的手機,印象中星月確實是最後一個碰手機的人。或者,根本沒人想起要幫他關機?一家人搞得就像諜戰一樣。”巴雲野走在隊伍最後面,壓低聲音,“蔣奧航最會使壞,可我知道星月並不是老付親生女兒後,覺得說不定夫妻倆是同一條戰線的,或者蔣趁機鼓動星月幫他做點什麽,再捏著這個把柄以後控制她。”

“如果在低海拔城市,那種情況不一定存在較大危險。可我們身處在5000米以上的高海拔地區,四周空曠,電場原本均勻分布,一個人身上攜帶通著電的手機金屬元件,遭雷擊的可能性高於其他人是個不爭的事實。”刁琢低語,“當時,付星月跟另外兩個女的一起跑到陸建毅和普蘭那兒,看上去好像是因為害怕,但她口中‘十分信任、喜愛’的丈夫就在她一兩步遠的位置,她居然舍近求遠跑向剛認識沒幾天的男人身邊,為什麽——登山教練離老付比較遠,而丈夫離老付近,不排除一起被劈中的可能。”

“可她看上去……”巴雲野想起付星月對自己說過的一些感慨和她表現出的溫吞怯懦,人的內心何其覆雜,又怎能用肉眼分辨?

刁琢說,“今天這場大雪可能拖慢登頂的進度,估計淩晨無法成行。在此期間,最好能說服老付放棄登頂,之後再將我們掌握到的情況告訴他們那兒的公安。”

“我們沒有鐵證,公安會相信嗎?”

“找證據是公安的工作。”

回到營地,大家饑腸轆轆,原本沒胃口的人也忽然有了食欲,晚餐吃了不少東西。刁琢牽掛著巴雲野的手傷,幾口填飽肚子,拿著個空礦泉水瓶去外面裝雪。

“巴爺,刁琢是真喜歡你,以前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。”大強心直口快地說,“以前我們還勸他來著——你幹的是野外的工作,長年累月都不回家,跟誰都是異地戀,要對女朋友用點心,腿要跑得勤、嘴巴也要甜,才抓得住。這小子都當耳邊風。我當他是性格使然,其實啊,遇見你巴爺,看他對你,再想想過去,唉!明白了——性格算個屁,其實就是用心不用心的問題。”

冬柏推了他一下,“你暴露了刁琢的情史。”

“啥情史?我就這麽一說。”大強汗顏。

“我早就知道他喜歡我。”巴雲野爺們一樣翹著個二郎腿,表面很淡定,腳尖抖個不停,明顯心裏十分嘚瑟。

大強接茬,“簡直太喜歡你!”

“你跟誰表白?”他說話同時,刁琢剛好掀開簾子進來,前額還沾著來不及化開的雪花。

“替你表白。”大強站起來說,遞給他一條幹毛巾。

他哼一聲,“我以為你小子長十個膽子,敢挖我的墻角。”

“他這是吃醋。”冬柏偏頭笑著對巴雲野說。

“吃得不太明顯。”她摸摸下巴,“應該為我打一架,遍體鱗傷的那種。”

大強打個寒顫,指著自己的鼻子,“我跟他,誰遍體鱗傷?”

巴雲野笑著陪個不是,指著刁琢,“當然是他。”

刁琢用毛巾包住裝滿雪的礦泉水瓶,遞到她跟前,“敷一下。”

冬柏一拍腦門,使勁推了他一把,“親自上啊!”

鋼鐵直男這才會意,親自托起巴雲野的右手,把冰涼的水瓶靠在她青紫紅腫處。

巴雲野手裏把玩著一瓶雲南白藥,不由得想起當兵時參加特訓的日子和許久沒見面的戰友們,那時誰也不講究,撞得一身青紫以為得活血,就熱敷,最後被班長罵個狗血淋頭,才知道這樣的傷應該先冰敷,過幾天再熱敷。

刁琢擡眼,深深看她。她的眼神總有那麽一絲玩世不恭,有時清澈純良,有時魅惑妖嬈,現在呢,不知腦子裏想著什麽,帶著一絲笑意,眼底也染著淡淡的溫和。

半晌,她回神,“我的手快凍僵了。”

他移開礦泉水瓶,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淤血處,粗糲的指腹蹭得她有些癢。只見他將藥噴在自己手心,掌心相抵搓幾下,慢慢塗抹在她手上,幾下揉得有些重,她眉頭一皺,還是忍著。

刁琢看住她,“女英雄,疼就叫出來。”

“疼有什麽好叫的。”巴雲野不以為然,“遇上高興的事兒才值得叫。”

“什麽叫高興的事?”

“跟你……”她沒說兩個字,他就捂住她的嘴,一手的藥味。她氣得拍開他的手,像只炸毛的貓,“都弄我嘴裏了!”

“除了你剛才想說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,還有什麽對你來說算是爽?”

你怎麽知道我想說的事不可描述?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,“你先說!”

他似乎醞釀很久,提氣,然後故意說——“跟你……”

巴雲野也伸手捂住他的嘴,“好好說話!”

“一次上頭有督導,盯了很久的項目,幾乎沒日沒夜,弄完後要回去,飛機延遲五六個小時,在機場幹等。回到西安,半夜十一點。天氣很冷,人很累。半路上路過一個溫泉酒店,想也沒想就進去,泡完了躺在長椅上,渾身舒坦。”

她故意搗亂,“叫特殊服務沒有?”

他反問,“不知什麽叫特殊服務,你演示一遍?”

“您繼續。還有嗎?”

“還有一次,救援任務回來,喝了點酒,本想著回去睡覺,誰知在走廊上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人攔住我……”

巴雲野豎起耳朵,心想,你他媽還真敢說,這種事你都跟我分享。

“——叫我幫她解扣子。”

她後知後覺,“故事的發生地該不會就是德吉客棧?”

他沒答,“輪到你了。”

“林拉高速剛通的時候,我帶客人,一路上他媽的沒有休息站。我呢,也是對自己太自信,早餐又是豆漿又是稀飯。結果開了四個小時還沒到出口,把我給憋的……實在受不了,雙閃一開,靠邊停車,翻過欄桿到底下去脫了褲子就尿,覺得什麽金銀財寶都換不來。”

“交警就任你這樣逍遙法外?”

“追著我罵了一路!”她大笑,“我馬上就哭得眼淚嘩啦嘩啦,他可能也覺得人有三急身不由己,同情心占據道德的高地,沒罰款沒我扣分。”

刁琢不可思議地看著她。

她嘚瑟地挑眉,“眼淚是女人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。”

“對你來說,不是拳頭嗎?”

“因人而異,你對警察敢動拳頭?”巴雲野一副老油條的樣子,“頭一兩年開車,在交警身上吃過苦頭,知道什麽人應該來硬的,什麽人來軟的。”

藥已經塗勻,他握住她的手,傾身過去問,“你對我是軟是硬?”

她哼哼兩聲,單手抓住他領口,威脅道:“反正你若有天敢對不起我,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巴爺硬起來是什麽模樣。”

“拭目以待。”

“你敢?”

“各位……跟大家說一個情況。”陸建毅走進來。

巴雲野松開刁琢的領口,懶洋洋地撐著下巴。

“原定吃完晚飯就去C1營地,現在推遲到明天傍晚。C1營地5600米的海拔,比珠峰大本營還高幾百米,含氧量也更低。不過,大家的肌體經過這幾天的適應,能堅持到現在的,都不會出現強烈的高反。明晚估摸著大家都睡不著,所以,今晚大家好好睡一覺,明天多吃東西多喝水。後天淩晨3點,咱們沖頂!”

周圍騷動一片,大多是為即將沖頂而興奮的。

刁琢心想,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,就在沖頂的那幾小時,否則,就只能等待來年,拖的時間越長,越希望渺茫。

巴雲野看了眼電子日歷,這麽一來,她下山後就得直奔德令哈帶下一期的客人,幾乎沒時間跟刁琢獨處。唉……生活所迫啊!她哀怨地想,忽然餘光見河馬悄悄往門口走,她假裝沒看見,待他出門,飛快地跑過去掀開簾子一角,見他小跑到車前,發動引擎。

“哎!河馬!你要去哪!”巴雲野追出去,“臨陣脫逃?!”

“我……我看又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一天,下去買點零食!一會兒就回來!”河馬說著,油門一踩就走。

車子很快消失在暮色中,巴雲野原地站了一會兒,心裏總有幾分不安。刁琢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後,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算是撫慰。她轉身,猶豫許久,把昨天龍哥傳過來的一條短信給他看——

河馬有事瞞著我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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